【4】Encountering
*本节有人物背景私设。
草薙出云有一个本子。
这是在大学毕业的时候,有人送给他作为毕业纪念品的,属于那种在LSE校园里的学生用品文具店里便可直接买到的类型。酒红色的硬面封皮,上面绘有精致而繁复的拉丁字母与徽章,而内里则为白色纸张构成的横条隔线本,样式极其的简单而且朴素,拿来做笔记本或者手抄都不为过。
然而草薙则一直留着没有用它。
不是说这本子的纪念意义到底有多大,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长着一颗敏感脆弱且容易追忆似水年华的心,而草薙出云向来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
其实他原本是忘记了有本子的这回事的,直到晚上开始翻箱倒柜地收拾东西的时候才倒腾出来的这么一件旧物品。
而在此之前,他与一个并不怎么熟悉的老同学在叔伯经营的酒吧里意外地相遇了。
宗像礼司比他大两岁,所以入学的时间也就相应地比他早。认识的那会儿,他刚结束了长达十个小时的国际飞行,双脚踩在希斯罗机场平整光滑的地面上仍然有一种如堕云雾的虚浮感,耳朵则因为气压不稳的缘故隐隐作痛。但他也只能选择硬着头皮在偌大的航站楼里寻找来自学校邮件里说明的新生接送点,陌生的国家与人群,致使每一个亚洲人的面貌看起来都那么的和蔼可亲。
“说实在话,就算机场里有三分之二的人种都属于亚洲人,我当时还真没觉得你会是日本人。”草薙出云帮忙在吧台里擦着一只酒杯,对着那个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说道。
宗象闻言笑了一下,点了一支烟:“那天人确实比较多,认错了也很正常。”
草薙转过身去将杯子小心地放在展架上,然后倒了一杯酒推到宗象面前:
“二十年前我就一直打算请你喝次酒的,但总是没机会。”
宗象看着那杯酒,抽烟的动作顿了顿,说道:“你不像是那种会对欠别人人情这种事而耿耿于怀的类型。”
“你是对的,”草薙点点头:“但我觉得我该这么做。”
事情的起因源于草薙的妹妹,草薙桃香。
大一下半学期,比自己小两岁的桃香也被家里人送到英国去读书,进了伦敦当地的一所女子中学,住的是寄宿家庭,但偶尔也会在周末跟出云聚一聚,比如一起吃个饭,逛个街什么的。
而为了减缓文化冲击对较为年轻的桃香造成的不良影响,出云将自己在学校社团里认识的同胞介绍给了桃香认识。
其中就有宗像礼司。
虽然他在那个时候已经大三,社团的事务几乎不再干预,但由于人数确实较少,便也出席了那次的集体活动。
所有人大概都记得这位二十岁出头的Alpha已经开始具有了一些被称作‘优秀基因’的外在体现,例如令人印象深刻的强大团队领导力以及出色的举止谈吐。
出云隐隐地觉得带自己的妹妹来参加有宗像礼司在的活动是个错误的决定。
因为桃香是个刚刚性成熟不久的Omega,用脚趾头想都能明白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所幸,少女的心思比较细腻而脆弱,几个来回下来,在宗象明确地表示拒绝之后,这段甚至都没来得及发芽的情感便被终止了使命。
而当出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的时候,在一个下雨的凌晨,他接到了两个分别来自当地警局以及医院的电话。
赶到医院后,他看见宗象正站在走廊外的吸烟区里,点燃了一根香烟,白色的衬衫上布满了血迹。
“她给我打电话,说再见,我问她怎么了,她哭了。”这是在出云抓住宗象手臂后质问原因后,宗象给出的第一句回答。
“她不停地在哭,我问她在哪里,她说那些人没走多远,会听见她的声音。”二十一岁的宗像礼司用尽可能平静的声音叙述事实,但他颤抖的声线则出卖了自己:“我用软件定位了她的终端,开车赶过去后,发现她躺在那里。”
“然后你就报警了?”出云咽下一口唾液,再重重地喘出一口气,觉得胸口窒息。
香烟就快要烧到了手指,但宗象仍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不为所动,眼中的视线似乎凝聚在了某一个未知的节点上,那是不能够被测量的深度:
“她认识他们。”
年轻的Alpha转过头看着比自己小两岁的学弟,眼眶发红,虹膜周围泛出奇特而冷冽的紫光:
“她知道他们,但她却什么也不能说出口。”
“我一直有个问题,宗象,”草薙翻开打火机也给自己点了支烟,暗色的镜片在酒吧昏暗的光线里藏起了他的眼睛:“为什么会是八田美咲?”
宗象没有说话,只是单纯地放下了酒杯,然后看着他。
同样是那双在二十年前的医院走廊里直视自己的眼睛,奇异地泛着淡紫色光芒的瞳仁像极了一柄尖锐的匕首,而岁月的流逝则让其周围的皮肤开始变得松弛,曾经可形容为锋芒毕露的俊美容颜也逐渐褪去了当初见血封喉般的侵略性,可虽说是年龄的增长令原本刀削斧刻的面部线条转化得更加柔和了起来,但草薙隐隐觉得有什么东西却又增加到了其中。
他一时无法看透这个男人的人皮之下究竟在隐藏着什么。
“听着,”草薙熄灭了烟头:“我知道八田的部分背景会让你想起一些事,如果你现在所想的跟我所想的是一样的话,那么他不是你想要找的那个人。”
“不仅仅,草薙,”宗象又喝了一口酒,眼里盛满了忽明忽暗的光线:“你知道吗?有些人的发展会让你心生好奇的唯一原因在于自身已经意识到了属于自己那部分未来的局限性。”
“你来好好品味一下自己现在所说的话,”草薙回应道,陷入往事的纠缠让他只能发掘出与双方相关的惨白记忆:“八田不是小白鼠,而你也不是什么该死的研究员,你不可以去试验悲剧。”
“将自己置身于造物主的地位只会令其一败涂地,这个道理不用你说我是明白的。”宗象解释,摘下了眼镜,按摩着鼻梁骨,而这一个举动则突然让草薙察觉到了这个男人隐藏在那身精致人皮面具之下的苍老无解:“我们都背负了太多的东西,是时候让自己退出参演者的地位了。”
“你不老,我也一样。”草薙讽刺道。
“年龄会让我们愈加看清一些事情,但同时性的,也会带给我们迷惘,”宗象看着吧台里的另一个Alpha,像是想起了某些讳莫如深的故事:“站的远一些更容易看清楚事实。我曾经热忱地期望我会是那个站在最近然后发现真相的人,但是距离会模糊你对细节的记忆,又会因为距离的缘故让自己被所谓的真实刺伤。”
[Rerum Cognoscere causas]
宗象走后,草薙看着手中那本被从杂物堆里翻出来的红色封皮的旧本子,写在上面的金色字体看起来有些褪色,但仍旧清晰。
“探知并了解事物发生之本源。”
草薙自言自语道,微弱地上扬起嘴角,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然后将其放在了一边。
八田就着洗手间里冰凉的饮用水将含在口中的药物吞下,接着伸手从一旁的抽纸机里抽出两张卫生纸,粗略地擦了擦嘴,揉成一团扔进了身边的垃圾箱里。
然后他靠在盥洗台边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他现在所服用的药剂为黄体酮软胶囊,属于omega抑制剂的一种,但与其他种类不同的地方在于,其孕酮的作用可为尚处于发情期的omega建造出一个类似模拟妊娠怀孕时期的生理环境,并不会抑制其正常的激素分泌,可在短时间内(大约可维持5个小时左右)暂时缓解因发情期的突然到来而造成的不便之处,比如信息素的释放会被压缩到一个合适的范围之内,虽说不能跟从前的强力抑制剂相比较,像是服用后闻起来几乎没有任何omega的特质在,但是至少不会对周围的环境造成太大的干预力。毕竟没有多少人会去设想,一个尚处于发情期并未被标记的omega在身边无任何监护人的存在情况下走在公众场合会对社会生活造成怎样的结果。
他可不想在新部门上班的第一天就被这种无聊又尴尬的理由而炒掉。
八田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腹部,右手搭上了那里,隐隐约约感到有些微凸,他知道这是因药物作用而产生的假性怀孕体征,但却不由自主地在心里发问道:假如那里真的存在着一个生命的话该怎么办?
然而这个问题他无法给出回答。
八田垂下手,叹了口气,转过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真是一幅因混乱的生理期而饱受失眠与神经衰弱折磨的憔悴模样。
然后这时洗手间的门被人推开了。
一个学生模样打扮的高个子年轻人走了进来,在看到八田的时候愣了一愣。
而就在八田还在犹豫自己该如何跟这个小孩模样的人打招呼时,倒是对方先对自己熟络了起来。
“前辈好,”来人朝自己开朗地一笑,然后指了指洗手间里马桶的座位:“您不用吗?”
“啊,我用完了。”八田觉得自己的脑回路有些跟不上面前的这个小孩,不是太能理解他为何会指着一排空着的马桶问自己有没有方便过的原因,只能顺着本意说了下来了。
“哎呀,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我刚刚进来冒犯到您了,”他不好意思的扬起手抓了抓后脑勺:“我就进来洗个手,千万别介意。”
八田觉得这孩子有点天然呆。
“没事,我也就在这里呆一会,马上就准备出去了。”八田解释了一下,没说多的话,正打算离开,却没成想那孩子在自己没工夫注意的时候就洗完了手,然后一脸严肃地挡在了自己面前。
“前辈,您看起来脸色很不好啊,”他皱着眉,抬起右手端着下巴审视道:“为什么发情期来的时候不吃抑制剂呢?”
“哈?”八田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觉得自己有些被冒犯到了,但却吃惊于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直接之人,以至于忘记了回复。
结果这孩子瞥了一眼八田胸前挂着的工作证,神情便变得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欣喜又好奇:“您居然是八田美咲前辈!”他热忱地鞠了一躬:“我叫做道明寺安迪,之前多有得罪了。”
“是……”八田努力地向后挪动着身躯,想尽可能地脱离这种无厘头一样的场面:“我觉得我该走了……”
“在omega发情期服用孕酮类药物容易适得其反,”他大概是看见了露在八田衣服口袋外面的药盒:“子宫粘膜内腺体增长易导致子宫充血与内膜增厚,并刺激大量雌激素的分泌,为妊娠提供必要条件,然而大剂量时通过对下丘脑的负反馈作用,抑制垂体促性腺激素的分泌,会产生抑制排卵作用,致使正常的生理期产生紊乱。虽然大部分研究证明口服黄体酮药物可对女性omega易出现的经前综合症,或者两性皆有的习惯性流产以及乳腺增生等疾病具有临床的良性治疗效果,但是从根本上来说,前辈,您需要的是足够的睡眠以及一个健康的异性伴侣,当然,我也不否认同性伴侣的抚慰缓释效果,毕竟从社会学的角度出发——”
“停下,”八田打断了道明寺突如其来的口若悬河,略带头痛地说道:“我需要休息。”
道明寺的表情在被八田打断的那一刻变得有些小委屈,但是几秒钟后他又立马恢复了活力,一把抓住了八田的手臂说道:“您可以先去信息科休息一下,那里离您的办公区域不算远,并且还有负责提供热饮和食物的地方,我带您过去!”
“喂——”八田试图阻止,但未遂。
于是他被这个看上去只有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带到了信息科的门口。
道明寺看上去非常熟稔地从某张桌子旁边拉出了一把可供人调整靠背角度的沙发软椅,推到了八田身边,笑容满满地说道:“您可以先在这里休息一下。”
“我还在工作。”八田无奈地解释道。
“但是您看起来真的不太好。”道明寺撅起了嘴,看样子非常的不开心。
‘这孩子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
八田在心底咆哮着,对人事部门的录用原则产生了非常大的怀疑。
“都说了我还在工作时间,”八田硬挤出一个微笑,勉强地对道明寺安慰道:“不过还是谢谢你了。”
说着,他便打算离开这里,结果却被身边的一张摆满了一堆各式各样矢泽妮可,星空凛以及舰娘的手办的办公桌给硬生生打断了脚步。
‘这他妈都是招了些什么人进来啊!’
八田这时才能够彻底体会到来自于当年草薙出云对于人事部的不灭愤怒之情。
暂且不提这些简直是让人胆寒的死宅收藏品与乱七八糟的电子元件,在这间不到三十平米的空间内,几乎所有的墙壁都被各种大小不一的终端显示屏所挂满了。
“喂,”八田觉得自己的眼球已经快要死掉了,他转身问向站在身后的道明寺:“你们科室一共几个人?”
“欸,您是指我吗?”道明寺眨眨眼,笑得灿烂又无邪:“我跟八田前辈是同一科的呢。”
这下轮到八田傻眼了。
“等,等等,”八田不可思议地反问道:“你跟我是同一科的?”
“对呀~”道明寺解释道:“犯罪侦查行动科,也就是Scepter 4,我跟您是同事~”
八田认为自己大概是病得更厉害了。
而就在他想要问清楚为什么道明寺作为一个犯罪侦查科室的员工为何会对信息科如此熟悉的时候,他听见有人推开了信息科的门。
“啧,你这家伙怎么天天都在这儿啊?”
也就是一瞬间。
八田感到自己的血液凝固住了。
来人从一进门开始便毫无耐心地对忽然安静下来了的道明寺指责道。
空气里浮动的那些熟悉而陌生的湿润香根草气息激发了掩盖于意识中的残酷记忆,这是仅隶属于某个早已在自己心中死去的beta身上所特有的潮冷木质香调,压抑并具有侵略性。梦境里不断奔跑的少年有一双伤痕累累的脚,尖锐的荆棘与灌木划破皮肤,渗出像凝结在深秋清晨里露水一般的血珠,却足以在土地上留下浅淡的深色足印。潜藏在虚空中的野兽循着血腥味,一路在他的身后低吼咆哮,将他赶入迷雾横生的沼泽。
然后接着——
他在阴暗灰霾的世界里四处躲藏,耳边的风声已经停止。
当脚下的土地不再坚硬,结着白色巢样蛛网的菌类犹如深夜墓地里妖异可怖的磷火,偷溜进通往未知的道路,照亮了那野兽眼底的漆黑如墨,竖立的瞳孔中央犹如一道深不见底的伤痕,是它们从尸骨中分离出养分燃起了有关死亡或是腐朽的长明灯。
“Mi-saki?”
这里是暗夜的森林,高大的歌斐木为他撑起遮盖天日的葱郁阴沉,腐蚀质的土壤翻涌出蚁穴溃败后的酸性气味,空气开始变得潮湿而暧昧,仿佛是一条紧紧缠绕住猎物的丛林巨蚺,意图扼死他的路径是通过碾碎并压榨干净这两片脆弱的人类肺叶里残存的所有氧分。
八田的指尖变得冰凉,即便攥紧也无法改变这难以令人想象的事实。
于是他鼓足勇气转过身。
眼前的城堡骤然坍塌成了一地被野兽啃食过的尸骸碎片。
“Saru——”
话语梗在了喉头。
【让我们一起来观摩这放肆残忍的世界,理想与梦境的陨灭为我们时隔多年的重逢而喝彩。】
“出去。”
半晌,一身朋克打扮的黑发青年用无比冷淡的声音下达了逐客令。
八田试图迈出自己的第一步。
“不是说你,”伏见猿比古扫了一眼仍站在八田身后的道明寺,语气里透露着刻薄:“我是说你。”
道明寺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还处于震惊状态的八田,只能弯下腰对他低声耳语道:
“抱歉啊,前辈,他之前不这样的,今天不知道——”
“快给我出去!!”伏见不知为何突然暴躁了起来,对着道明寺怒吼道,声音大到甚至有破音的趋势。
眼见道明寺的表情已经是快要被这声音给逼迫得哭出来了,八田这才反应过来,佯装镇定地偏过头对瑟瑟发抖的后辈安慰道:
“不要怕,你先回去,我一会儿再过去找你。”
道明寺顺从地点了点头,头也不抬地走出了科室,并随手关上了门。
“你发什么疯?”
八田看着那扇轻轻合上的大门,以一句饱含指责的问句开启了七年来双方之间的第一场对话。
这大概谁也想不到吧。
然后他们之间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谁也没说话,就这样静静的对立着,可令人惊奇的是,这倒竟也没有尴尬的氛围。
八田记起在遥远的中学时期以及大学时偶尔的联系,有时候他们也会像现在这样用长时间的默然来蹉跎时光,选一个只有彼此没有其他人的地方,什么话都不说,仿佛世界毁灭都与对方或者自己无关。
他的眼里只有他。
记忆里的少年有着一头柔软而且顺滑的黑发,发梢处会微微卷起,如同初春时节攀附在校园砖石墙壁上刚刚展露出嫩芽的爬山虎枝叶,新绿青涩的颜色在尚且凛冽的清风里蜕变为薄脆精致的蝶翼,轻轻挥一挥,便有艳丽的磷粉脱落,染得一双似密林的暗色眸子深处有千花绽放。
他曾是唯一的一个将那人眼底美不胜收的景致都一览无余的存在。
而如今,他却惊觉自己早已深陷于漆黑胶着的沼泽旋涡之中,那里鲜花枯萎,兀鹫横行,热气腾腾的内脏被野兽从体内拖拽而出,它以猩红肆意作为猎食者自身的桌布,万种珍馐不及一次狩猎捕获后的囫囵饕餮。
八田理解谋杀犯对战利品的处理方式,有时是观赏,有时是瞻仰,有时是品尝,有时是忏悔。每一次的回顾都是对在杀戮过程中所产生出的快感的再一次重复体验。
但现在的情景是毁灭与控制。
这是他对自己跟伏见猿比古之间关系的侧写。
“你想谈谈吗?”戴着黑框眼镜的青年终于开口回应了八田的反问。
“谈什么?”八田看着他,不知道自己是在看七年之前的他,还是现在的他。
“你和我。”伏见的唇角以可见的幅度上扬了起来,但却冷冷的。
八田闭上眼睛不想去看他,微弱的深呼吸了一次:“不是现在。”
伏见朝八田这边走近了一些,他看清楚了存在于omega的眼睑附近的淤青:
“你没怎么睡好。”他一字一顿地陈述道。
八田咬了咬嘴唇:“我在生理期。”
“显而易见。”伏见偏着头像是在打量一件新物件一样看着他:“你变了不少。”
“显而易见,”八田讽刺地重复着伏见之前的话:“七年可不怎么短,对吧?”
“现在你想谈了?”伏见明显是被逗乐了,他靠在办公桌边,神情有些戏谑:“我还在猜你大概还有多久能缓过神,反射弧可真够长的啊。”
“我今天不想跟你吵架,”八田象征性地举了一下双手,然后放下,努力去无视某些奇怪的情绪:“你也不必这样回答。”
“所以,”伏见的手指在桌面上慢慢地摸索着,然后在触及到了一件物品时便将它握在手中,把玩了起来:“你先来。”
八田的心情在看到伏见手中的那个星空凛手办的时候一时变得有些微妙。
“这是你的办公室?”八田决定就事论事。
伏见用一个微不可见的点头回答了问题,结果他便看见八田绕过了自己所在的位置走向了门。
“你去哪儿?”他问道。
“去找可以解释这件事的人。”八田推开了门。
但伏见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用力地摁上了门,并利用身高与抵在大门手臂之间的角度,形成了一个狭窄的空间,将打算离开的八田困在了其中。
瞬时,蒸腾而出的湿腥香根草与甜润的桂花融合成了一股妖异芳香的信息素味道。
“让开。”八田的斗志就这样被轻轻松松地点燃了,他抬起头毫不退让地瞪视着面前的Beta。
“你不相信我?”伏见的眼睛里藏着一头野兽,表情变得有些扭曲。
“与信任无关,我需要一个解释。”八田想要转身去扭动门栓,却被伏见钳住了手腕:
“别碰我!”娇小的omega爆发出了惊人的恼怒,想要甩开伏见的钳制:“让我走!”
“你不能走,”Beta的手劲逐渐收紧,在omega蜜色的肌肤上留下了鲜艳的红痕:“我们还没谈——”
八田挣脱了伏见的束缚,使劲儿推开了对方。
“你这个疯子!”八田的眼眶有些发红,不知道是否是因为情绪太过于激动的原因,用力而大声的喘息着:“为什么你总是要毁掉这一切!”
“我毁了一切?!”伏见也莫名地歇斯底里了起来:“你怎么敢这么说?!”
“所有的事情都与你有关,”八田的声音颤抖得如同一片树叶,眼神却凶神恶煞:“我一无所有,而你则只会逃避!”
“是你把我推开了,美咲!”伏见的声音已经变得嘶哑了起来,他的眼中翻滚着浓稠的让人窒息的黑色波涛,然后走向前去,硬生生地扳过八田的脑袋,将自己的额头抵靠在对方的眉骨之上,呼吸间尽是灼热的潮湿:“记着,是你背叛了我。”
又是一个长达半分钟的寂静。
他的眼里倒映着他的模样。
然而等待伏见的回应是八田抬手扇在他脸颊上的一巴掌。
“你弄痛我了。”
Omega冷酷地说道,在beta愣神的片刻,扭开门栓走了出去。
…………………………
脑洞小剧场:
猴哥:你们都给我退后啊,我他娘的疯起来连我自己都怕。
八妹:嗯,我们都知道,现在没人逼你吃青椒了,快从窗台上下来吧。
_(:з」∠)_